春运火车票定价的“社会经济学”

童大焕

　　北京十号线开通即爆满，因为南城前几年房价较低，吸引了大量居住人口。有位央视记者认为十号线爆满是因为价格过低所致，马上引来反驳，说这是刚需，价格机制无效。论者又说：既然是刚需，十号线没开通之前，这些刚需是怎么满足的？他们怎么没去暴动呢？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是低价才动员了这么多乘客，而非什么刚需。

　　放到更大的背景上看，这位论者显然很扯。北京地铁全国最便宜，单一票价，不出站的话一整天也是2元钱，这个不假，但没有多少人有那个时间精力这样坐地铁玩。如果是真有事出行，或者上下班，坐公交比地铁还便宜，用4折公交卡，基本上单程都在几毛钱。地铁开通即爆满，并不是因为价格低，而是地铁不堵，而路面交通堵车很厉害。就是地铁票价再贵一倍，很多人还是愿意用价格去置换时间。

　　我给这位价格万能论者出了个有点“邪恶”的主意：北京不是一直想控制人口吗，不是十五和十一五规划的人口控制计划都被突破了4倍吗，好办，提价！房租低于一万元一套的（每月），政府罚款十万元；房价低于十万元一平米的，没收房子充公！啊，伟大祖国首都北京，立马变得清静！

　　探讨问题没有这样打酱油的。春运火车票定价问题同样如此。

　　每年春运，火车票价和买票问题都会成为社会的热点焦点和难点问题，今年也不例外。大家热衷于用各种经济学知识分析火车票的定价策略，认为应该通过合理提价引导资源分配，缓解火车票一票难求的局面。我以为单纯的提价思维同样患了上述地铁提价思路的毛病，以为只要达到地铁不爆满、火车票容易买的单一目的，一切都万事大吉！这样一种思路本身很不诗意很不人性，却可以用一句诗来描述：我们只顾得了匆匆赶路，却忘记了最初出发的目的！是的，我们只顾得了要缓解春运火车票一票难求局面，却忘了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满足百姓的出行需求，而不是不让百姓出行！不断地提价提价再提价，提到大多数老百姓买不起，提到供给刚好跟需求相等，一切就OK了？

　　沿着这个思路、照着这个逻辑去推论，房价问题也应该是涨价涨价再涨价，涨到大部分人买不起了，供需矛盾就缓解了！不要说这个逻辑太荒谬。这个推论就是从上述逻辑直接推导出来的！

　　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于我们一些半桶水的经济学爱好者，以为经济学就是简单的数学，以为学会了价格杠杆就掌握了经济学真理。殊不知，他们的无良是因为缺乏真知，真正的经济学本质上还是“人学”，是以人为本位的社会科学。借用“政治经济学”的概念，我在这里不妨杜撰一个“社会经济学”的概念。即，我们在讨论价格问题的时候，一定需要从满足人、从满足社会需求的角度出发，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这个本，一旦忘了这个本，不管是经济学还是其他任何社会科学，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中国特殊的、不公平的土地、户籍制度，使城市化过程中大量进城农民无力实现在城市安居乐业的梦想，加上春节文化的独特传统与魅力，导致了近年来愈演愈烈的短时间内大范围、长距离、大规模人群移动的“春运潮汐”或“春运候鸟”现象。而铁路的通达性较好，更适合长途旅行，价格适中，因此，一再成为春运难的焦点和难点。如果要通过火车票涨价来调节供需矛盾，有违铁路的公益性原则，是在土地、户籍制度不合理之外，对农民工这部分人群的再一次剥夺。不可轻言涨价。

　　窃以为倒是可以通过降价和其他方式来平衡火车票供求关系：

　　一是从2012年中秋节起，重大节假日免收7座以下小型客车高速公路通行费。如果时间调配合理，可以增加中短途旅客的自驾出行比例，部分缓解火车票紧张局面。但交通运输部近日发出通知，2013年春节期间全国收费公路免收小型客车通行费的时间统一确定为2月9日零点起，至2月15日24点结束。显然，这个从除夕才开始的一周免费政策，过多地考虑了交通部的部门利益，没有站在全国立场上统筹考虑春运安排。如果提前三到四天，情况会大不一样。

　　二是今年春运开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随着京广高铁的开通运行，一些普通列车被停运，很多人回家可能面临着“被高铁”的命运。而众所周知，高铁运能高出五六倍票价却甚至超过打折机票，很多普通百姓尤其是底层民工坐不起。而高铁则因为价格昂贵而出现很多空置。有关部门应该及时采取措施，以服务民众为最大要义，在春运期间降低高铁票价，实现最大程度的满负荷运行。这样，既不影响铁路部门总收益，又大大促进了春运期间的人流物流自由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