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经济发展可以持续吗？

杨帆

　　——在第十一届国家安全论坛上的发言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美国战略调整与中国国际安全》，发言集中于国防外交，我谈谈经济安全问题，时间只有10分钟。

　　关于中国经济发展前景，我正在看美国人写的一本《大预测》，说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2030年经济总量将为美国4倍，外贸也是美国4倍，人民币国际化成功，又是世界最大债权国，将取代美国成为第一号主导国家。这是最看好中国的，是不是美国主流看法我不知道。基辛格，林毅夫在书皮上做了推荐，怪不得林毅夫从世界银行回来就说中国还可以8% 的速度增长20年。

　　相比之下中国人自己就比较悲观，批评林毅夫者甚多，有人预言中国在2013---2017年之间发生金融危机。

　　我的看法是：目前中国经济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我推算近两年中国GDP的增长率可能已回落了6---7 个百分点，出口增长率回落20个百分点，2012年上半年已算是“硬着陆”了，否则政府也不会推出这样大规模的投资措施。9月份以来止跌企稳，增长率保持在7.5% 没有问题，如考虑到物价可能反弹，7% 的增长率可能更合适。中国经济增长潜力是有的，按照7% 的速度还可以增长7---10年，GDP在10年内翻一番。但前提是：不能为金融危机所打断。而金融危机潜在危险有两个：

　　第一，房地产泡沫。高地价的核心问题是地方财政，一次性预收70年土地使用金，加上高税费和回扣，造成房价高涨。高涨的房地产又作为抵押品贷款，在乘数效应作用下，广义货币M2的内生性扩张远远超过大家想象。房地产绑架了中国经济，大跌也跌不起。能控制住房价不再上升，等待人民收入增长逐步把泡沫消化，就是最好。如果控制不住房价再度上升就危险了。

　　人口红利消失，工资大幅度上升不可避免，造成工资与物价螺旋上升，过几年再度收缩经济，提高利率，房地产泡沫可能破裂。

　　第二，以改革红利继续促进经济增长，

　　有潜力也有风险。比如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可减轻国内通货膨胀压力，但这需要放弃外汇管制，实行货币自由兑换。如出现人民币贬值预期，资本集中外逃，就可能诱发对外汇的人民币的挤兑。

　　目前人民币升值预期基本消除，贬值预期已开始出现。只是由于美国QE3 使美元贬值，打消了人民币贬值预期。

　　未来数年，如果真的出现人民币贬值预期，可能诱发资本外逃，促使房地产泡沫的破灭。

　　总体来说近几年，继续发债以投资刺激经济，由于人民储蓄率高，经济不至于发生大的问题。

　　保证经济发展的是资源安全问题。一是以广西和重庆为基地，发展东南亚自由贸易区，打通印度洋的出海口。二是从俄罗斯取得资源，主要是铁矿石和水，比石油天然气更加重要。中国未来能源可以依靠煤炭，只要技术过关，成本不是问题，规模效应可以降低成本。粮食安全和煤化工都需要大量的水，城镇化，农民进城住单元房，需要25倍的水。至少中国北方，根本就是缺水的问题。一是海水淡化，二是节约用水，三是在沙漠上种红柳吸收地下水，都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大西线调水非常困难，可争取从贝加尔湖调水，如果成功，把汉水留给黄淮海平原，才有粮食安全。水比耕地更加重要。

　　防止金融危机，经济数字是死的，而信心是活的。打击我们信心的因素在经济之外，涉及社会安全和文化安全。

　　意识形态斗争，在未来五年会空前激烈。左翼受到重庆问题的影响，严重受挫。右翼即自由派空前活跃。这样的意识形态斗争，如与社会矛盾结合，发生社会动荡，可能产生信心危机，诱发金融危机，经济影响经济安全的因素不在经济，而在经济之外。这是我们应该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