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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苦学习——中国教育的迷误

作者: 黄子明 | 发布时间: 2012/11/7 9:34:59 | 132次浏览

勤苦学习——中国教育的迷误

黄子明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是中国文人津津乐道的学习进取之道,一直是中小学教室里最常见的座右铭之一。学习必须凭借“勤”与“苦”,要勤奋、刻苦、努力、用功,这几乎是天经地义的,懒惰、怠慢、懈怠、慵倦就会一事无成。然而,细究一番却发现这组反义词里隐含着奥秘。从汉字字体结构上看,“懒、惰、怠、懈、慵”都从心部,与人的心理状态相关,而“勤”、“努”、“功”皆从力部,强调的是体力的支出,“刻”虽从刀部,也与体力劳动相关,“奋”的古体字形就是一只大鸟在田上飞,突出的是羽翅用力,“苦”原本是舌头尝到的异味,引申为身体受困累而产生的不适。“心理”与“体力”是不同层面的人类活动,又如何能混为一谈?

我们很少把学习描述为心理活动,大都定位在体力层面上。小时候有个农村的亲戚问我,种田辛苦还是读书辛苦?在他看来,种地固然很苦,一年中总有部分时间清闲,而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现在的学生则是绝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学习上,早出晚归,回家也不得歇息,有大堆作业等着呢。于是他得出结论,读书比种地还苦还累。这个话题通常是长辈以农民种田之苦为戒,激励孩子勤奋学习,以逃脱未来从事体力劳动的命运。这个颠倒过来的结论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更尖锐地凸显人们对待学习的态度问题。实际上我们一直就是把学习当成劳作的一种特殊形式来看待,和农民下地种田、柴夫上山打柴没什么两样,需要下苦功、上狠劲,民间艺术也常以“渔樵耕读”作为创作题材。中国古代的学习典范,如悬梁刺股、韦编三绝等,都是时间与体力的透支。汉字里“学”原本就是效法模仿前人的经验与方法,“习”就是重复训练以求掌握。学习无非是要“勤”学“苦”练。“勤”是学习的根本态度,“苦”是学习的基本状态。“勤”与“苦”给莘莘学子的学习过程蒙上道德色彩。

为了孩子在学习上勤奋,中国父母常常会宽容甚至鼓励在其它方面懈怠。他们会在生活上“体贴”入微,把所有的事务都揽下,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孩子不受任何干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孩子是否爱学习不重要,只要勤奋就行了,甚至只要看来像勤奋的样子,父母心里就踏实了。那些放学早、作业布置少的学校的学风会被怀疑有问题,有能力择校的家长避之惟恐不及。那些众口皆碑的重点中小学十之八九都是课业繁重的。教师们也是以“勤”作为标准评判学生的学习态度。因此之故,“严师”们都要布置大量家庭作业,包括抄写之类简单重复的练习,让学生“勤奋”起来。我小学时有位班主任,新学期伊始就要求我们回家后把一学期所有将学的生字抄五十遍,还不许单字重复,结果多数同学熬通宵也没能完成,第二天被罚站,教室前后站得满满的。老师得意地解释说:刚上过一篇赞扬勤奋学习精神的课文,想试试我们中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像书上主人公那样勤奋吃苦,果然真金一试就出来!这一极端的例子表明,勤奋学习成为一种教育“意识形态”,被传统的师道尊严观念所操纵,抄写背诵一类机械、枯燥、繁重的作业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中小学里经常出现的变相体罚。

中国孩子的学习很“苦”。父母对于子女的学习,都是严阵以待。生怕孩子迟到、早退、旷课,内容有失漏,作业没完成,考试出差错。人人都想过得舒坦,大家都认为好的生活就是清闲、舒适,而学习却是一种非正常生活,要求勤奋、刻苦,所以学习是悖逆人性的。为什么要放弃当下的享乐去读书呢,为了将来能更好地享受生活。学习之苦外在于人的生命需要,是由外部动机驱使的,为图自己将来成为“人上人”而甘尝今日的“苦中苦”,“悲壮”感油然而起。由“悲壮”而生“神圣”,驱策人们走上苦学生涯。不过,多数情况下懂得算这笔细账的是成年人,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从头再来,于是寄望于自己的孩子。只要摆出“为了孩子将来好”这一崇高理由,一切威逼利诱的手段都无可指摘,剥夺孩子玩耍的权利更是责无旁贷。孩子放学回家后被关进房间,摊开作业用功,家长则心安理得地看自己的电视来打发时间。家长对孩子的苛求总是被标榜为“可怜天下父母心”,人们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不知道孩子心里正恨恨地说,“你们自己怎不去学?”他们要么消极反抗,发呆混时间,要么无奈接受,为回报父母的“恩情”勉强读书。学习在他们眼里是灰色的,在心中是悲苦的,是为父母服苦役。

“勤奋”与“刻苦”构筑起一座无形的牢笼。儿童步入学龄期,正式宣告囚徒生涯的开始,从此丧失自由,逍遥不再,对种种堂而皇之的折磨只能逆来顺受,直至学业结束,刑期才满。十几年的苦役对一个孩子来说遥遥无期,一年两次寒暑假便是热切期待的放风时段!吃苦受累好容易熬过一个学期,有的老师家长假期里会通情达理一些,让孩子玩一下。如果老师仍不错过布置一大堆作业,再勤奋的学生也会理直气壮地表达不满:“这是放假(风)”!

“勤苦”学习作为主流取向支配着人们的理念,惟有勤奋刻苦读书才能飞黄腾达。可是,有两个奇异副产品却会瓦解它。一是“轻松学习”现象。勤奋学习获得的硕果固然令人敬佩,有人平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甚至放浪形骸,吃喝玩乐、流行时尚样样不少,临到考试只花很少时间学习却能考出傲人的成绩,岂不更得老师宠爱、同学艳羡。其实所谓轻松学习只是一种方法与技巧,更有效地解决学习负担,完成学习任务。二是“读书无用论”。轻松学习固然是捷径,不读书而钻到空子,直接获得发达的机会,岂不更省事。抄袭剪贴常见于学习体系之内,社会变迁时投笔从戎、下海经商、入党从政更能够直奔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主题。如果说“轻松学习”包含的功利目的还有几分隐蔽性,那么“读书无用论”则将蒙在学习之上的神圣面纱完全扯去。原来,人们学习的目的并不在学习里,而在学习之外,学习只是给人带来实际好处的手段。

在快乐中学习,在玩耍嬉戏中探索,学习成为生命的自由状态,成为生活的直接需要。很多人看来这是天方夜谭,只有极少数天才会有这种“奇迹”。我们学习观念的荒谬与悲哀正在于此:“刻苦”让人从小就在潜意识里敌视学习,视上学念书为苦役,必然抹杀探索的热情;“勤奋”遮蔽了学习的自由与快乐,变成索然无味的体力付出,注定与超越的真理无缘。学习要回归人的天性。婴儿一出生就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与生俱来拥有了解一切的冲动。随着主观世界的形成,他好奇的禀赋就转化成求知的欲望,学习就不是负担,更不是苦役,而是人内心的需要,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内容。那些严父厉母急切地望子成龙,禁绝孩子做任何与书本学习无关的事,结果事与愿违。与生俱来的好奇与探索的幼苗被粗暴掐断,外界嫁接过来的勤学苦读的枝干纵使能够维持,也不再是原有生命力的伸展。勉强读书的孩子,即使成绩名列前茅,也会因为缺乏热情和自主性流于平庸、刻板。在一些父母管教并不严厉的家庭里,孩子一旦读书入迷,反倒着魔般的喜爱。有些人童年时代没有上学机会,却在好奇心驱遣下酷爱读书,结果从旁门左道踏上探索之旅。有些父母事先故意给孩子某种设置学习的“障碍”,激起孩子的好奇与热情,欲擒故纵,反而能修成正果。顺应自然禀赋生长的“野草”总是生机盎然,成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幸运儿。

众多孩子憎恶学习,我们就必须反省自己的教育理念,改变教育体系。勤苦学习的观念根深蒂固,急功近利是它的生长土壤。中国文人往往依附于权贵,靠帮人做事来谋生,以经世济用为目标,文化上相对缺乏超越性。历代学习楷模几乎都是贫寒子弟,如悬梁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借光这些故事的主人公,都是通过勤苦学习提升世俗地位,为功利主义的学习观开辟了道路。当这些故事被人传颂时,最能打动人的是努力所收获的成果。试想没有苏秦拜六国相的风光,谁又会愿意效法以锥刺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载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成为贫寒子弟升迁的理想,“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更是赤裸裸的欲望引诱。这就不难理解“富不过三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现象,因为富家子弟再没有“吃苦”学习的理由,《红楼梦》中贾府的贵族男子都像烂泥一样扶不起来,倒是幼年丧父颇为弱势的贾兰读书最用功。亚圣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句名言常常被人们当作勤苦学习观的哲学依据,“天降大任”在后来的科举时代里具体化为入仕为官,也就是文人希冀的苦尽甘来。

在西方文化的源头上,希腊哲学家基本上都出身于有产者或贵族家庭。商业和手工业所要面对的多样、陌生、变迁的环境,极大地刺激了人的好奇心。追求智慧、通过探索和思考获得普遍性的知识,给人带来极大的乐趣,成为哲人们最崇高的人生目标。泰勒斯本是一个商人,可他在游历中知识的获取远比赚钱更重要,他因为仰望星空而落入脚下深坑的故事,传为千古佳话。赫拉克利特放弃原本属于他的王位,隐居山林进行哲学沉思。德谟克利特说,获得一个必然性比做波斯国王还快乐。亚里士多德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他们都表现出对真理无穷尽的兴趣和热爱,Philosophy一词中文翻译成“哲学”,其实在希腊文中本来是“爱智慧”的意思。这种爱好和快乐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苏格拉底为真理慷慨赴死,阿基米德被杀害的前一刻还在做实验。孔子也说“朝闻道夕死可也”,但所谓“道”在儒家只是一种道德结论与实践方法,知识都要为现实的抱负,尤其是为政治的目的服务。柏拉图认为理想的政治必须服从于哲学家的智慧,真理高于一切。中国士大夫的理想是“学而优则仕”,“修身齐家”的目的还是“治国平天下”。这种政治理想还与世俗功名纠缠不清,杜甫云“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境界不过如此,遑论芸芸大众。欧几里德的学生问他,研究几何学有什么用,他只是打发那学生几个铜板,告诉他那些几何原理是没用的,要有用,只有另找途径。

科学探索本是人的精神追求,不是为实用服务的。但我们熟悉的科学就是为了转化为技术,技术就是为生产生活服务的。我们的学习只是外在的手段,而不是内在的生命需要。因此,求知往往需要外部压力驱动,一旦外在的目标达到或者丧失,压力解除,学习就没有必要了,毕业生的“撕书典礼”成为一道壮观的风景线。在欧美汽车火车飞机上,有一半左右的人在安安静静看书,其中多数并非职业学者,而中国人有闲时只有三五成群搓麻将、斗地主打发时光。西方人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国度还会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盛况。

中国人普遍缺乏创新能力,这是近年来全社会关注的重点问题,当然也是教育领域讨论的热点问题。多数人总是从利益机制上反省,却忽略了问题的实质,创造力低下恰恰根源于我们功利主义的学习观念。农耕文明中的传统中国人,生活的智慧大都停留在直观的经验上,并不追求普遍的、抽象的、逻辑的学理,学习主要就是接受和仿效前人的经验,并不断重复演练以求掌握,无需想象的发挥,陌生的探索和理论的思考。从婴儿开始,学习基本上就是简单模仿,身体力行,就是无条件地接受,甚至就是死记硬背。因此,中国传统经典为核心形成的文明经历数千年,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没有产生近代意义的科学,一直停留在农耕文明里走不出来。

近年来从港台刮回大陆的少儿读经风,就是利用少儿良好的记忆力,硬背海量的传统国学经典,这种学习与记忆全凭人的本能,无需理解就把传统的文化模式先验地嵌入大脑里,一生再也无法摆脱。一个人大脑里塞满这些既定的结论,以后任何时候启动大脑,它们就会像本能一样直接浮现出来,以至于左右他的整个思维、言论与实践。他就不再是活的文化的主人,一生只是既定文化的奴隶。背诵是典型的灌输式教育,在传统私塾中是最常见的勤苦学习方法。把知识当成是外在于人的权威性的东西,掌握知识就是占有权威,人的自主反思、怀疑、重构、创作毫无空间。

西方教育主要是启发式的,智慧不是外人授予的,而是人内在能力的成长,一切外来的东西只有经过个人的理解、反思、质疑和验证,才能融入主观世界里。从孩子开始,父母和老师就不是一味给予结论,而是鼓励好奇心和自主探索能力,所有现成的知识都要在怀疑和思考中得到消化,才变成自己的东西。在欧洲的博物馆、美术馆里,时常可以看到老师带领一群小学生参观并详细讲解,他们制作的科教片是带领观众一起体验探索发现的全过程。中国学生却只是死记给定的教科书和参考资料上的结论,演练做习题的方法,物理、化学、生物等实验课往往都是走过场,科普读物也大多是直接给出结果,罗列知识,却省去了人们发现与探索的过程。

思想的火花只有当自由的想象与既定知识权威发生遭遇时才能擦亮,创造者总是那些善于发现传统漏洞的人,他们的灵感象撒在缝隙里的种子,生根发芽,汲取营养,最后完全冲破旧的体系。死记硬背的人无非是搜罗各种可能有用的素材堆放在大脑里,久而久之养成思维的惰性,只能膜拜和依赖那些既定的权威,失去了创造能力。

由于文化的差异,很多卓越的思想翻译时很容易走样。最典型的例子是中国中小学教室里鼓励勤奋学习的另一句座右铭,是马克思的话:“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其中的德文短语“die Mühe nicht scheuen”,本意为“不怕麻烦、不怕繁难”,马克思本来是针对人们急于看到结论的毛病,希望真理的追求者们不要畏惧思辨上的困难和麻烦。翻译成“不畏劳苦”之后,具有豪迈的征服精神的科学探索活动就被扭曲成了依靠肌肉紧张取效的体力劳动。单凭勤奋地练习、刻苦地背诵,是搞不出“创新”的!

近来,中国式的学习引起全世界的关注。耶鲁大学华裔教授蔡美儿的一本名为《虎妈战歌》的书,记述了自己为打破亚裔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以她从小所接受的中国式严厉家教培育两个女儿,大女儿被哈佛和耶鲁录取,二女儿十二岁就是耶鲁青年管弦乐团首席小提琴手。故事今年登上《时代》周刊的封面,引起全球广泛报道。这位虎妈制定的十大家规里包括:不准在外过夜,不准参加玩伴聚会,不准参加校园演出,不准看电视,不准任何一门功课的学习成绩低于“A”等等,采用咒骂、威胁、贿赂、利诱等种种高压手段,要求孩子沿着父母为其选择的道路努力。七岁的女孩因为一首钢琴曲弹不好,被强迫从晚饭后一直练到夜里,中间不许喝水、上厕所。尽管这位蔡美儿教授自己完全生长在美国,她的育儿方式的确有中国传统风格,不过在今天大多数中国父母看来也非常出格,一些浸渍在现代文明的华人精英甚至觉得她抹黑了中国人。应该说,虎妈有她在美国环境里合理的思考,一味鼓励和赞赏,呵护和放大孩子的自尊,放纵漫无边际的选择,可能造成懒惰和骄狂,这的确是现代美国教育里存在的问题。因此,作为一种另类方式的尝试,虎妈的教育方法有值得肯定的方面,实际上也引起了美国社会的普遍反思。虎妈对自己也有反省,她最终向二女儿的叛逆做出了妥协,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把越来越大的选择空间还给她们。

身处中国环境之中,我们需要看到,虎妈的“虎”劲无非是在勤奋与刻苦方面加大推力,从而更出色地完成某项技能训练,这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式成功。英文中可以译为汉语“学习”的词有两个,“learn”指的是对既有的知识或技巧的接受和掌握,“study”则是对未知领域的研究与探索。然而,我们通常理解的“学习”就只是前者,后者的含义是缺失的。中国人在艺能比赛、体育竞技、学科竞赛中获得的成功多不胜数,但这是在既定方向上掌握现成的知识和技能,无非是按照别人指引的路线走一遍,或者别人走过的路自己再走一遍,只需要勤奋和刻苦的训练,加上一些天赋和运气,就能成功并获得社会的承认。在这种成功里,人的卓越仅仅是在程序上做得更加准确,环节上考虑更加周到,细部上描画更加完美。中国人经常在文化、艺术、体育的国际比赛,以及经济技术某项指标的竞争中占尽先机,但在一切前人没有过、需要开拓创新的领域却无所作为,每年在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上都得一大把奖牌,但半个多世纪里诺贝尔科学奖却一个也没有。

这种学习的目标是父母、老师给定的,往往为应现实的需要,成败与否取决于社会的评价,与他人的比较和竞争,甚至和“富不过几代”这样的世俗标签较劲,与自己内心的兴趣和理想毫无关系。孩子从小只有服从和无奈,只有无休止的机械记忆、重复训练,没有自己原创的智慧和发明,激情、冲动、好奇都被视为多余甚至有害,久而久之丧失了自主性,长大之后高度依赖外部力量,造成人整体的盲从与被动。爱因斯坦说得好,人不能像一条狗那样来训练,一切都由外部力量操纵,而应当作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来成长,这取决于自由而全面的教育。

当学习成为功利的手段而非真理追求的过程,智慧的生长就会停滞,只有僵化知识的灌输和实用结果的获取。衡量学习效果只是知识掌握的片面考核,而不是智慧提升的全面评估。应试教育在中国历史悠久,传统社会里围绕经史子集的背诵、诠释、发挥就可以博取功名,到了现代社会,掌握文理知识而获得的文凭成为求职谋生的敲门砖,形形色色的考试就是科举的现代翻版。应试教育的实质就是功利主义的知识教育,为了考试把知识灌输给学生,学习就好像从老师那里借知识一用,考试结束这知识就完成了使命,再无用武之地,自然有“知识还给老师”一说。改革应试教育的呼声喊了这么多年不见成效,原因就在于功利主义、实用主义的学习观念根深蒂固。功利目的支配的学习是无趣的,当下的牺牲和代价必须以“勤奋”、“刻苦”维持。如果不解开“勤奋”与“刻苦”这两道符咒,应试教育的阴魂就不会散去。教育制度的修修补补无济于事,学习观念需要脱胎换骨。孩子们什么时候不必勤苦学习了,中国教育才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