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视“升官发财”不如言传身教

从“根叔”走红到“跪母拜寿”，大学校长的言行越来越受到关注，成为社会舆论的一个重要兴奋点。随着高校陆续开学，一些校长的“开学第一讲”再次引发热议。备受争议的，是复旦大学校长杨玉良“为升官发财上大学会受鄙视”的一番讲话。

品味各位校长的演讲，回归价值原点是一个普遍倾向，他们重新思考“大学是什么”、“大学生应该做什么”等常识性问题，颇有“为什么而出发”的反思意味。而他们的结论也很有经典色彩，重申了大学作为“学术象牙塔”“精神高地”的价值意义。这样的思考，对高校乃至社会有什么意义？又为何引起了观点交锋？

很多时候，捍卫常识，常常因为常识受到新的挑战，或者常识赖以生存的基础出现了变化。大学也是社会的一部分，社会风气会越过学院门墙四处扩散，象牙塔下生长着美好，也滋生着丑恶。在社会转型的今天，价值多元呈现时代生机，但也产生了混乱乃至迷失。毋庸讳言，物质主义、功利主义的潮流，冲刷着人生观、世界观、成功观等一切观念世界，也不可避免在大学留下印记。

近年来，从大学教授“40岁赚不到4000万别说是我学生”的成功标准，到学者对高校“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冷静剖析，再到高校行政化、学术腐败等不良现象，无不说明在复杂的社会生态中，大学难以成为一方净土，其品格精神和行为方式也在发生变化甚至变异，在价值观上出现与社会相似的纠结与困惑。

从这个意义上看，重新思考“大学是什么”，提倡坚守学术、育人和科研等本位，不仅有理想主义的高蹈，也是对功利化现实的某种反拨。观点的分野，也由此而生。“鄙视为升官发财上学者”，意在表明一种价值立场，针对心态浮躁、急功近利等“大学病”，确实有针砭时弊的指向，但学术理想和功利现实的反差，又让不少人质疑回归大学原点的可能性，追问抵达的路径到底在哪里，甚至不无“假大空”的讥讽。这些反对意见，即使有为功利主义辩护的成分，但也恰恰提出了一个价值重建必须面对的难题：理想如何与现实对接，在一个物欲张扬的时代，教育理想、学术信仰怎样融入“人间烟火”、回答思想困惑，获得落地的支点、生长的空间，而不是简单地说教与训导？

另一方面，在今天这样一个开放多元的时代，人们在观念世界拥有了空前的自主权和选择权，对教育的价值与目的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一些大学生以“升官发财”为上学理想，从个人角度看，作为一个价值选项也无可厚非，这毕竟是个人的选择判断。但在高校氛围乃至社会风气方面，“升官发财”及其所代表的价值观一旦居于主导，将助长功利浮躁的倾向，对教育发展和社会进步极为不利，让“钱学森之问”长期无解，最终也会影响个人的健康发展。

所以，去除教育功利化的弊端，需要在多元中树立主导、于包容中凝聚共识。其中的关键，不在检测评判个体的理想，而在营造良好的教育环境，进行有说服力的教育实践。改革教育“行政化”的现状、改变荒科研跑项目的风气、走出校友“富豪榜”的迷醉，比“鄙视”学生“升官发财”的理想，更能让人信服。毕竟，“言传身教”也是一个常识，问题不在于希望看到学生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在于教育发展、社会环境能让学生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