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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哪里就到了需要保护的地步?

作者: 无 | 发布时间: 2012/11/1 9:01:17 | 232次浏览

麻将哪里就到了需要保护的地步?

一个显见的事实是:麻将在我们的国土上一直很火,但这几天更火。在杭州举行的全国麻将大师赛总决赛、在重庆黔江举行的第三届麻将世锦赛刚刚相继落幕,又传出要申遗的消息。看,“百万雀友同此情 麻将申遗献我心”,民间的呼声该有多么的强烈。

麻将乃一项文化遗产,是毋庸置疑的。胡适先生考证它起源于明朝,由彼时一种叫“马吊”的纸牌演变而来。《清稗类钞》有“叉麻雀”条,对麻将牌里为什么有“筒”、有“万”、有“条”,为什么有“东西南北”风,都有一番粗略的考证,《尔雅》、《周礼》什么的全用上了,足证麻将本身确实很有文化色彩。可惜,在前人留下的文字中,言及的却大抵都是麻将的危害一面,未知是直陈还是故意抹黑。比方清朝宣统年间,王治馨任奉天巡警局总办,有天两个客人造访王寓,想打麻将,“而少一人,俗所谓三缺一者是也”。王治馨乃命左右赶紧打电话召人,他的吩咐很有意思:“叫大浑蛋。若已他出,二浑蛋、三浑蛋皆可。”这种称谓令“二客大愕,询何人”,王治馨说:“吾局多浑蛋,皆嗜博,此乃浑蛋之尤者,故以大二三别之耳。”这就可见,王治馨虽然也有牌瘾,但对沉迷其中的人还是嗤之以鼻的。

麻将要申遗,有人建议先去掉赌博的成分,此前已有“健康麻将”的说法。然而谁都知道,说归说,打起来没有不带“彩头”的。打“政治牌”的就更不用提了,早就是官员敛财的一个明规则,至少可以早到慈禧太后时。那帮陪打的家伙,“每发牌,切有宫人立于身后作势”,当内线,发暗号,看到慈禧“有中发白诸对,侍赌者辄出以足成之”,专门就让她赢。老太太赢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则跪求司道美缺”。因此吴伟业《绥冠纪略》认为明朝亡于马吊,应该是有些道理的。顺便说一下,慈禧用的麻将极其讲究,“牌以上等象牙制之,阔一寸,长二寸,雕镂精细,见者疑为鬼斧神工也”。

正因麻将与赌博如影随形、须臾不可或分之故吧,前人多力陈麻将之害。胡适甚至将之列为中国的第四害(另为鸦片、八股、小脚),“平心静气”的当然也有,如今天苏州“寒山寺”照壁上那三个大字的书写者陶浚宣,曾“长篇咏之”:鏖战了一个通宵,“胜者忻忭负皇遽,面色如土不敢怒。……到门踟蹰惭妇孺,誓绝安阳旧博侣”,输得垂头丧气,然后拍胸脯,再不玩了;而一旦回过神来,又不是他了,“明朝见猎眉色舞,枭化为狼蝮为蝎。破人黄金吮人血,枯鱼过河泣何及”。陶浚宣悲叹,对这种“方将取汝子,弗仅毁汝室”的“不祥之物”,我国上下却“沉沉大梦真竹醉,白昼黄昏为易位”,而“君不见万国人人习体操,强身强国五禽戏”。这个见解于今亦振聋发聩,然麻将已经摇身一变为体育亦即“强身”方式的一种,该是陶浚宣万万不曾料到的了。

大学者梁启超也十分好玩麻将,但他说过,他只有在打麻将的时候才会忘记读书,只有在读书的时候才会忘记打麻将。玩麻将把握住这个度,积极意义才可能彰显。本次麻将世锦赛上,清华、北大高校联队夺得了团体冠军,虽然那几名大学生选手已经毕业,“高校联队”有名不副实之嫌,但仍可说践行了梁任公的宗旨。当然,那几位读书的成色如何,还要待媒体挖掘冠军背后的故事。因为我们的现役顶尖运动员中也有好多名牌大学毕业的,挂名而已。

对麻将申遗,反对者认为我们申遗的队伍已经太长,麻将别凑这个热闹。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应当先认清申遗的目的,至少在当下有保护的意味。麻将在神州大地上开展得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哪里就到了需要保护的地步?